清晨的深圳湾还裹着一层薄纱,风里飘着咸湿的海味,混着一丝清苦的菊香——那是从临时搭建的签到桌旁飘来的,桌上摆着几筐白菊,花瓣上还沾着晨露,像刚落的雪。六点半,第一位家属来了。是位穿藏青外套的奶奶,手里攥着张旧照片,照片里的爷爷穿着褪色的蓝布衫,站在海边举着鱼竿,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。奶奶把照片轻轻放在签到桌上,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姜茶,指尖碰着纸杯的温度,轻声说:“老头子生前爱喝姜茶,说驱寒。”工作人员点头,递过一个绣着海浪纹的布包,里面是晒干的菊花瓣——这是民政局特意准备的,比新鲜花瓣更沉,撒进海里不会立刻飘走,像把思念多留一会儿。七点整,活动开始。没有哀乐,只有小提琴拉的《大海啊故乡》,旋律像海浪一样轻轻晃着。家属们围成半圈,面向大海站着,有人把菊花贴在胸口,有人握着身边人的手,默哀的三分钟里,能听见海风掠过发丝的声音,能听见远处货轮的鸣笛,像谁在轻轻叹气。默哀结束,工作人员捧着漂流瓶走过来。瓶身是淡蓝色的,印着深圳湾的轮廓,家属们接过笔,在纸条上写话:“爸,我带了您最爱的茶叶,装在漂流瓶里,您慢慢喝。”“妈,上次您说想抱孙子,现在小宇会喊奶奶了,等他长大,我带他来海边给您听。”那位奶奶写得很慢,笔尖在纸上顿了又顿,最后写下:“老头子,我把你最爱的鱼竿寄存在海边的老树下了,下次来,我陪你钓鱼。”写完,她把纸条折成小方块,放进漂流瓶,塞进工作人员递来的网袋里——等下要一起放进海里,这样“信”不会被浪冲走。撒花瓣的时候,阳光刚好穿过云层,照在海面上,像撒了一把碎金。家属们依次走到护栏边,捧着花瓣,轻轻撒下去。奶奶把花瓣分成了两捧,一捧撒进海里,一捧留在手里,对着照片说:“这捧给你,留着当鱼饵,钓条大的。”花瓣落进海里,打着旋儿,跟着浪飘远,有人掏出手机,拍下花瓣飘走的方向,说:“以后想他了,就来这儿,看海浪,就是看他。”活动结束时,已经八点多了。家属们陆续离开,有人回头望了望大海,有人摸着胸口的菊花瓣——那是工作人员送的小礼物,干花瓣做的香囊,装着清晨的菊香。一位穿浅粉裙子的姑娘走到工作人员身边,轻声说:“谢谢你们,我妈以前总怕麻烦别人,今天她肯定很高兴,因为你们把一切都弄得这么温柔。”工作人员笑着点头,手里还拿着刚才捡的一片白菊,要放进那个写着“思念罐”的玻璃罐里——罐子里已经有几十片了,每一片都带着不同的温度,有的是春天的玉兰香,有的是秋天的桂花香,有的就是今天的菊香。海边的风还在吹,吹过签到桌的余温,吹过漂流瓶的痕迹,吹过奶奶留下的照片的味道。有人说,海葬是“把思念还给大海”,可在深圳湾的清晨里,思念从来没有离开——它在花瓣飘走的方向,在漂流瓶的波纹里,在海风里的菊花香里,在每一个家属想起亲人时,嘴角扬起的那抹笑里。夕阳西下时,深圳湾的海面染成了橘红色。海浪拍打着岸边,像谁在轻声唱:“大海啊大海,是我生长的地方……”风里还飘着一丝菊香,那是奶奶的姜茶味,是姑娘的浅粉裙子味,是每一个家属心里的软味。远处的货轮鸣了一声笛,像谁在回应:“我在这儿呢,别担心。”那天晚上,深圳湾的路灯亮了,照在海面上,像撒了一地星星。有人沿着海岸线散步,闻到风里的菊香,停下脚步,望着大海,轻声说:“爸,我今天看见你的鱼竿了,在老树下,

深圳市民政局海葬纪念活动-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