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深圳湾风里还裹着咸湿的水汽,我抱着外婆的骨灰盒站在福田海葬服务中心门口,旁边的桂树落了两片叶子在盒盖上——那是外婆生前最喜欢的树,她总说桂花香像老房子的味道。去年春天她还在阳台种了一棵,现在应该开着花吧。
其实决定海葬之前,我纠结了很久。外婆是潮汕人,一辈子讲究“入土为安”,但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:“别买墓地,太贵了,我想回海里——小时候我爸带我去汕头海边赶海,我抓了满满一篮子花蛤,他说等我老了,就把我埋在海里,这样能天天赶海。”所以我咬咬牙,选了福田的海葬——听说这里的海最蓝,像外婆年轻时穿的蓝布衫。
预约,我打了福田区殡仪服务中心的电话,接线的阿姨声音很轻:“姑娘,提前10天预约就行,带好外婆的死亡证明、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,要是有外婆的医保卡或者退休证也带上,怕信息对不上。”我记在手机备忘录里,第二天就去办了手续,阿姨还递了一张纸条,写着“海葬须知”,第一条就是“不要买贵重骨灰盒”。
然后是火化,外婆在深圳市殡仪馆烧的,烧的时候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,闻着烧纸钱的味道,想起她以前给我煮的菜脯蛋——烟火气裹着甜味,像现在的风。火化完工作人员把骨灰装在一个米白色的陶瓷盒里,说:“这个盒子能降解,到海里不会留渣。”我摸了摸盒子,有点凉,像外婆冬天的手。

预约的当天是周三,早上7点半我就到了集合点,门口已经有几家人在等了。有个阿姨抱着一束黄菊花,花瓣上还带着露水;有个叔叔拿着一张老照片,照片里的人穿着中山装,笑得很开心。8点整,工作人员来了,举着一个写着“福田海葬”的牌子:“大家跟我来,车在那边。”
车开到码头的时候,太阳刚爬过深圳的高楼,把海水染成金红色。我们登上一艘白色的船,船舷上绑着蓝色的丝带——后来才知道,那是海葬专用的船,船底有个专门的撒灰口。船上有个小房间,摆着几张椅子,工作人员端来热水:“先喝口茶,船要开20分钟才到海域。”
我坐在窗边,看着海水从金红变成深蓝,想起外婆以前带我去深圳湾公园散步,她总说:“你看那海,不管多少船经过,都不会变脏——人啊,就该像海一样,宽宽的,装得下所有事。”船停的时候,工作人员敲了敲桌子:“各位家属,我们到了。”

仪式很简单,没有锣鼓,没有道士,只有工作人员拿着麦克风说:“请大家起立,默哀3分钟。”风从海面吹过来,吹得我头发挡住了眼睛,我听见旁边的阿姨抽了抽鼻子,然后是叔叔的叹气声——默哀结束,有个小姑娘站出来,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:“我想读给妈妈听。”她的声音有点哑:“妈妈,我考试考了100分,老师夸我了,你看见没有?”风把纸吹得飘起来,工作人员赶紧帮她按住,她接着读:“我昨天给你买了奶茶,是你最爱的珍珠味,放在你枕头边了,你要喝哦。”
轮到我的时候,工作人员把骨灰盒接过,打开盖子,倒进一个银色的撒灰壶里。壶嘴是圆的,像外婆以前用的汤勺。我蹲在船舷边,握着壶柄,感受着海水的温度——有点凉,像外婆的手。我轻轻倾斜壶身,骨灰顺着壶嘴流出来,像细沙一样,飘进海里。风把骨灰吹起来一点,落在我的手背上,我不敢拍掉,怕拍碎了外婆的影子。
撒完骨灰,我把那束菊花扔进海里,花瓣打着旋儿,跟着骨灰一起漂远。旁边的阿姨递了一张纸巾:“姑娘,别哭,你外婆在海里呢,能看见你。”我擦了擦眼睛,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