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的深圳湾码头还裹着淡青色的雾,路灯的光揉在风里,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。码头上的长桌摆着保温桶,飘着姜茶的甜香——这是海葬服务团队提前熬好的,专为驱散海边清晨的凉。穿藏青色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桌旁,见有人来,便轻声招呼:“阿姨,先喝口热的,海边风硬。

张阿姨捧着姜茶,手指抚过怀里素色的骨灰盒。盒面贴着张旧照片:去年秋天她和老伴儿在大鹏湾海边拍的,老头戴着磨旧的遮阳帽,嘴角翘得像湾里的月牙,手里还举着刚钓上来的小鲈鱼。“那回他说,这鱼是海给咱们的礼物。”张阿姨跟旁边的工作人员念叨,声音里带着点笑,眼角却泛着湿。

八点整,家属们陆续到齐。有人怀里抱着逝者生前爱养的三角梅,有人背着旧钓鱼竿——那是老周的“宝贝”,退休后他天天扛着它去深圳湾,说“钓的不是鱼,是深圳的风”。工作人员接过这些物件,轻轻放在船头的木桌上:“等下让叔叔再摸摸他的竿儿。”

船鸣响汽笛时,雾刚好散了。舱门推开,海风裹着咸味儿涌进来,家属们跟着工作人员往舱内走。舱里的长桌铺着浅蓝桌布,像一片缩微的海,上面摆着逝者的照片、老花镜、装着早茶虾饺的纸包——都是家属带来的“念想”。主持人是个穿浅粉上衣的姑娘,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:“咱们今天不说‘再见’,就聊聊他活着时的那些小事儿,比如王伯总偷偷给孙子塞虾饺,比如李阿姨总把阳台的三角梅养得比别人家艳。”

深圳海葬纪念仪式流程-1

张阿姨第一个站起来。她摸着桌上的旧钓鱼竿,指尖蹭过竿身的划痕——那是去年跟老周抢着钓鱼时划的。“我家老周啊,最馋深圳的早茶。”她笑着抹了下眼睛,“以前每天早上拉我去楼下茶餐厅,必点虾饺和烧卖,说‘这味儿,全中国就深圳最正’。后来他走前半个月,还跟我说,等春天到了,要带我去大鹏湾钓鲈鱼,熬汤给我补身子。”舱里静悄悄的,有人递来一张纸巾,张阿姨接过,抬头望着窗外的海:“今天啊,他倒先去海里等着了。”

船行半小时,抵达深圳湾深水区。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器,声音裹着海风飘过来:“前面就是咱们选的海域,水够清,能看见下面的鱼群,叔叔阿姨们要是想说话,就跟海说说。”家属们陆续走到甲板上,风把头发吹得乱了,却没人在意。有人摸着骨灰盒上的照片,轻声说:“妈,你看,今天的太阳和你生日那天一样,金黄金黄的。”有人把逝者生前爱吃的虾饺轻轻放在船头,说:“爸,趁热吃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
撒骨灰的环节没有哀乐。工作人员端来竹篮,里面装着新鲜的白玫瑰和勿忘我——都是提前一天从花卉市场选的,花瓣上还带着晨露。他们给每个家属递了把木柄勺,勺柄刻着“海内存知己”的小字。张阿姨接过勺,把老周的骨灰轻轻舀起来。风刚好吹过来,骨灰混着花瓣一起落进海里,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。海面泛起涟漪,花瓣随着波浪漂远,最后融进深蓝的海水里。旁边的小孙子拽了拽她的衣角:“奶奶,爷爷变成鱼了吗?”张阿姨蹲下来,摸着孩子的头:“不是哦,爷爷变成了海风,会吹过咱们家的阳台,会摸你的小脸蛋。”

深圳海葬纪念仪式流程-2

返程的路上,工作人员给每个家属递了个玻璃小瓶。瓶子里装着当天的海水和海砂,瓶身贴着逝者的名字与日期。张阿姨把瓶子放在手心,里面的砂粒随着船的晃动轻轻摇晃,像老周以前拍她手背的样子。有人站在甲板上,望着渐渐远去的海面,轻声唱着《月光光》——那